云水长依

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

王汀楚,广州,来源于广州古称楚庭

王云亭,上海,上海古称华亭,在魏晋时因为一些典故又被称为云间

阿尔弗雷德走上甲板,在海风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几个月以前,他因为亚瑟的议会出台了《糖蜜税》,阿尔弗雷德单方面地和亚瑟吵了一架,却被亚瑟置之不理。阿尔弗雷德一气之下在港口溜上了从遥远的东方前来的白船,离家出走了。

白船上的黑发黑眸的东方人对于异国人的好奇习以为常,他们似乎颇为友善,在当地的流浪儿们在极度的饥饿中,不得不壮着胆前来乞讨时,他们总会分给这些孩子一些前所未见的甘美食物,包括了装在一种晶莹剔透的、仿佛水晶的容器里;而当其中一些胆子大一点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提出上船看一看时,这些人也大度地表示了同意,还邀请这些孩子跟随他们前往东方学习。

在这艘船在伦敦港口停泊的半个月里,慕名前来的流浪儿越来越多,其中十几个最为瘦弱的孩子选择了留在船上,前往东方。

因而,当阿尔弗雷德在船即将启程的时候撑着小艇来到白船身边,试图攀登上去却因为船身的光滑无能为力时,船上的人好心地放下了一截绳子,把他当做走投无路的流浪儿拽了上来。

他被安排和其他三个真正的流浪儿住在了一个房间里,这些孩子被船上的人洗的干干净净,在数日的相处中消除了对这些东方人的戒心,他们好奇又新奇地看着这个温暖而明亮的房间。

屋顶上的灯没有火焰在燃烧,却发出了柔和的白光,顺着四面雪白的墙壁,底部是洁白的床单,在阿尔弗雷德看来比他房间的那张床铺还要舒适。

“哪位是琼斯?”走廊里走来一个在东方人中身形颇为高挑地男子,他走到了阿尔弗雷德的房间门口,俯身询问。

难道被发现了?阿尔弗雷德惴惴不安地想,上帝,如果让亚瑟逮住溜走的他,会把他宰了做成司康的。

对方虽然在询问,但是他的目光巡视一圈之后,落在了相对而言最胖的阿尔弗雷德身上。

阿尔:“我是。”

东方人意味深长地挑起了细长的眉。“那请你跟我来。”

阿尔弗雷德跟着他穿过走廊,绕了几个弯之后,那人带他进了一间只有一张桌子、两面放了两把椅子的房间。墙面白得发亮,在灯光的照射下,整个房间显得空旷而冰冷。

“请坐。”对方指着其中一把椅子说。

阿尔弗雷德照做了,东方人坐到了另一张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黑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阿尔弗雷德

这种压力和生气的亚瑟比起来实在不算什么,对天不怕地不怕的阿尔弗雷德来说,只要没有亚瑟的司康作为惩罚,其他的惩罚对于不会死去的他而言都是可以忍受的。

“琼斯,”东方人微笑道,“为什么你会来到这艘船上呢?”

阿尔弗雷德一愣,这似乎不是要把他还给亚瑟的节奏,他蓝汪汪的眼睛顿时充满了水光,鼻尖皱起,做出了抽抽噎噎的模样:“我没有父母,家里只有个哥哥,他每天就知道欺负我,压榨我给他赚钱,还让我当他的试验品……”

话半真半假,但真的把阿尔弗雷德的委屈勾了出来,阿尔弗雷德“哇”地哭出了声。

眼前的人顿时慌了,他跑向了阿尔,轻轻地给他拍背顺气。他看着这个小孩裸露的脖颈间凸起的骨头,还有一头金毛乱晃。

船上的人在整理这些孩子脱下的旧衣服时,发现了阿尔弗雷德的衣服非常精致,虽然有些脏了,但不像是这些贫民窟的孩子会穿的,便把他叫出来问一下,没想到这孩子虽然家境不错,只是亲人实在不好。

阿尔弗雷德不知哭了多久,打着哭嗝睡了过去。

抱着他的人拍着他的手悄然离开,他给阿尔弗雷德披了自己的外套,走出了这个房间。

“可能是贵族,但这孩子实在可怜,就让他和我们回去吧,汀楚。”他对门前站着的另一个人说。

被称为汀楚的人点点头,“英吉利的贵族而已,我们还不放在眼里。”他停顿了一下,“这个孩子……我觉得大哥会喜欢。”

“对吧,我也觉得这孩子像我,大哥肯定会喜欢的。”

“……”

两人轻声交谈着离开了这里,房间里,阿尔弗雷德轻轻睁开了哭得发肿的眼睛,得意地笑了。

 

在海上走了两个月,生活其实颇为单调,但是这艘神奇的船上总能发现新奇的东西,让阿尔至今没有厌倦。

他偷偷地绘制了船上大约的地图,藏在了自己的枕头下面。但是这幅地图还没有画完,他就被告知他们将要抵达目的地——中/国。

“这么快?”东方人告知他们消息的时候正是晚饭,阿尔弗雷德吃惊得掉了手里的刀叉。

他还记得亚瑟说过,麦哲伦用了将近一年半时间,才从东方返回了欧洲。这些人又是有了怎样地神助,才能达到如此神速啊。

“已经可以看见陆地了。”第一天把阿尔弗雷德叫出去的那个人走到阿尔弗雷德身边,含笑说。阿尔弗雷德后来知道他叫王云亭。可能是因为初次见面就把自己惹哭的缘故,王云亭对阿尔弗雷德很关心,他凑到阿尔弗雷德的耳边,“我这里有望远镜哦,你要不要看?”

阿尔弗雷德蓝眼睛发光了,他扯住了王云亭的衣服,清脆地叫出了声,“哥哥。”

王云亭笑了笑,拉着他走上甲板,带阿尔弗雷德爬上了瞭望塔。

阿尔弗雷德是玩过望远镜的,一百多年前,亚瑟家里默许了海盗的出没,连亚瑟自己也时不时出海,如果有什么奇珍异宝,也会带回来送给阿尔弗雷德。西班牙男爵的一个镶了绿宝石的望远镜就是其中之一。

念及亚瑟,不由想起了对方细微的关心和忙碌时的冷漠,阿尔弗雷德心里百感交集。我们还会再见的,亚瑟,他想,到我不会受你掣肘的时候,你将是我最好的盟友。

他架上望远镜看着远方,甚至看到了码头上来往的人群。

“哇哦,”阿尔弗雷德新奇地看着。来来回回的人群之间,一袭暗色的衣衫不知怎么就撞进了阿尔弗雷德的视线,一瞬间攫取了他全部的注意力,仿佛血脉相连一般的亲近感油然而生。但很快这个身影被遮挡,阿尔弗雷德一顿,心里隐隐有些不甘,他不罢休地转动镜片盯着那个地方。

“行了小阿尔,你饭还没吃完呢。”王云亭拍拍他的肩,阿尔弗雷德没有理他,专注地看着陆地。“等你吃完饭就可以靠岸了,你到岸上再看。”王云亭又说。

阿尔弗雷德闻言眼睛一亮,终于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望远镜。

“你在看什么?”王云亭问。

阿尔弗雷德脸红了,“我……好像一见钟情了。”他气鼓鼓地盯着笑得踉跄的王云亭。

“隔这么远能看清楚什么啊?”王云亭说,“先去吃饭。”

彻底抛弃了亚瑟的那些礼节的阿尔弗雷德用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吃完了饭,他再次登上了甲板,目不转睛地看着渐渐清晰起来的大陆。

船行的前方就是夕阳,波浪浮光跃金;视线所及,大片的土地亦染上了金色,人群来往,显得繁忙而静谧。而不知什么修筑的港口深入海里,上面小舟整整齐齐地系着。

这就是东方,在近乎神圣中,阿尔弗雷德模糊地想到,完美的伊甸。

这种不真实感延续到了他走上码头,跟着王云亭和另一个人前进,看到那个在船上惊鸿一瞥的身影时达到巅峰。

“哥。”王云亭和王汀楚叫了声。

之前阿尔弗雷德看到过的暗色衣裳的身影静静地在人群之中,他背光站着,夕阳柔和细腻的光线勾勒了他脸边的线条,晕染出九重天堂之上、基督御座之前一般的威严和高贵。

阿尔弗雷德几乎怀疑他是做梦了,梦里到达了天堂;就像是费里西安诺家里的那本书,叫什么的……对了,《神曲》。

“你们回来了。”那个人往前走了几步,阿尔弗雷德终于看清了他的脸。阿尔对于东方人其实是有些脸盲的,但这并没有妨碍到他感觉到了眼前这个人的风华,也没有妨碍他仿佛见到血脉相连的人时的心潮澎湃——他已神魂颠倒。

“阿尔弗雷德,我是阿尔弗雷德·F·琼斯。”阿尔说,少年的目光仿佛星光闪烁,静静地笼罩了面前这个人,而再放不下其他。

对方有些讶异地笑笑,微微俯身和他平视,“你好,我是王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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